走近“巴铁”—中国公民在巴基斯坦安全分析(政治篇)

中国
2019-07-25


 

 

——刺猬评论员:言值

 

根据巴基斯坦现行法律的规定,巴基斯坦实行半总统半议会制。但事实上,巴基斯坦政治格局并不稳定。近20年来,文官、军人、地方豪强、宗教集团和民族主义党派等政治势力轮番上台执政,斗争十分激烈,各个政治势力在巴基斯坦国内都有一部分坚定的支持者,但并没有任何一个政治势力能够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并长期稳定的掌握权力。

 

因此,巴基斯坦的政治形势较为复杂,政府和执政党的更迭也比较频繁,军事政变时有发生。自巴建国以来,只有很少几届民选政府是平稳过渡交接政权,曾有多位国家元首、政党领袖遭遇软禁、逮捕和被迫流亡,两位总理死于非命,其中总理阿里·布托被军人政府绞死,前总理贝娜齐尔·布托遭遇恐怖袭击身亡,前总统穆沙拉夫和前总理谢里夫长期流亡海外。

 

 

毛泽东和前巴基斯坦总理阿里·布托合影(图源:百度百科)

 

虽然由于地缘政治的原因和历史上悠久的友好传统,巴基斯坦国内的各个政治派别都对中国较为友好。但是在政治斗争,政府更迭的过程中,经常会伴有社会动荡、军事政变和恐怖袭击,难免会对中国在巴基斯坦公民的安全产生一定的风险。根据对过往情况的研究,刺猬安全认为军政矛盾党派纷争是威胁在巴基斯坦中国公民安全的两大隐患。

 

 

军政矛盾

由于巴基斯坦自独立伊始就面临着来自印度的威胁、孟加拉的独立以及克什米尔的争端,对外战争频发,使得巴基斯坦国内各阶层视军队为国家的保护者,军队在巴国内具有不可撼动的重要地位,不少巴基斯坦的研究者甚至称他国是国家拥有军队,而在巴基斯坦则是军队拥有国家

 

因此,巴基斯坦军队在巴国政治生活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对巴政局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自巴建国至今已经有阿尤布·汗、叶海亚·汗、齐亚.哈克、穆沙拉夫等4位军人先后成为国家元首。军方不仅在印巴关系、阿富汗问题、打击恐怖主义等国家安全和外交政策方面拥有核心利益和决策权,其影响力还外延至国家政治领域,并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巴政局和社会的稳定或动荡。


 


在过去的近50年里,巴国内的文官集团、宗教势力与巴军队围绕最高领导权,进行了激烈的斗争,并因此引发了社会动荡和局部战争的爆发,导致大量人员伤亡。

 

比如:1966年时任巴基斯坦总统兼国防部长、武装部队最高统帅和军法管制首席执行官的穆罕默德·阿尤布·汗由于在第二次印巴战争中未能获得克什米尔的控制权以及学生反对其颁布的选举限制而引发了国内政治持续动荡。

 

1970年巴大选,东巴基斯坦(现孟加拉)人民联盟领袖谢赫·穆吉布·拉赫曼获胜。陆军总司令出身的巴基斯坦总统叶海亚· 汗不予认可,动用武力镇压,导致印度界入,引发印巴战争。

 

1977年7月5日,巴基斯坦陆军参谋长穆罕默德·齐亚·哈克突然发动军事政变,推翻阿里·布托政府,自任军事管制首席执行官和军事委员会主席,并绞死总理阿里·布托。

 

1999年10月12日,巴基斯坦陆军参谋长穆沙拉夫发动政变将总理谢里夫和其他所有的文职高级官员逮捕。成立了国家安全委员会和内阁,由穆沙拉夫本人身兼军队和国家领导人的双重职务,自任首席执行官。

 

 

前巴基斯坦国家领导人穆沙拉夫(图源:伊朗媒体)

 

2008年穆沙拉夫下台后,巴基斯坦实现了由军人治理向民选政府的和平过渡。这几年来巴军方的诸多表现表明,军队正逐步退出政治舞台。当然,军队完全回归专业化仍具很大不确定性,未来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因此,刺猬安全提醒在巴中国公民,避免在公共场合谈论巴军队,不要在巴国军政关系问题上轻易发表意见,在巴中国企业应在与巴政府积极发展友好合作的同时,保持与军方的融洽关系。

 

政党纷争

根据巴基斯坦宪法的规定,该国实行议会制,每五年举行一次大选,选举中取得议会下院第一大党或政党联盟的领袖为政府总理。其中,巴基斯坦下议院为国民议会(National Assembly)总计议席342席,政党只有在获得简单多数席位(即172席)后方能独立组建政府,否则在大选中居于领先地位的政党就需要通过政党联盟的形式组阁,而一旦组建政府即可主导巴基斯坦政局。


 


巴基斯坦议会选举采用简单多数制,得票领先者(无论票数多寡,有无超过半数)获得其竞选选区内的所有选票,即“赢者通吃”(Winner takes all)原则,这种选举制度使得获胜的执政党与其竞争对手在民众支持率上差距不大,容易出现势均力敌的局面,并由于反对党不甘心失败而引发社会动荡。

 

巴基斯坦现有政党200个左右,其中最主要的政党有:巴基斯坦人民党、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领袖派)、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等四个。

 

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

在巴基斯坦的四大政党中,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领袖派)、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系出同源,原本都是穆斯林联盟的组成部分,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于1906年建立。

 

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

 

1920年真纳曾当选为该联盟主席,该党诞生于印巴分治的历史背景下,在巴基斯坦建国中发挥重要作用,历史悠久,具有比较浓厚的宗教背景,代表着巴基斯坦的传统势力。其中分裂出来的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具有较强的家族政治特点,该党派的历任领导均为谢里夫家族的成员,谢里夫家族是巴国内的著名大富豪,是伊特法克集团(Ittefaq Group)的拥有者,该集团以钢铁起家,后来逐渐发展为拥有钢铁、纺织、制糖等产业的大型综合集团,成为全巴屈指可数的大财团。

 

 

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领导人纳瓦兹·谢里夫(图源:凤凰网)

 

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是典型的由家族企业发展而成的政党,另外由于谢里夫家族发迹于巴基斯坦东部工业区旁遮普省的拉合尔,因此该党也具有一定的地方性特点,在旁遮普省树大根深,势力庞大,旁遮普省也成为其主要票仓和基本盘。该党的领导人纳瓦兹·谢里夫在出任巴基斯坦政府总理时期所组成的政府,被称作典型的“旁遮普省人主导”的机构。他主政期间,包括总理、总统、参谋长、参议院主席等政府要职都由旁遮普省人担任。同时,他还将大量的发展资金投向旁遮普省,包括拉合尔机场的新航站楼、伊斯兰堡至白沙瓦的高速公路等等。

 

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在执政过程中也曾因与军方博弈失败而数度下台,其个人和家族的腐败丑闻也成为了该党挥之不去的负资产。特别是2016年巴拿马文件(Panama Paper)曝光后,前总理纳瓦兹·谢里夫(Nawaz Sharif)及其女儿玛丽安·纳瓦兹·谢里夫(Maryam Nawaz Sharif)和女婿因腐败等罪名而纷纷获刑,其中纳瓦兹·谢里夫更是被判10-11年有期徒刑。2017年7月,巴基斯坦最高法院宣布取消其总理任职资格。2018年7月,最高法院进一步褫夺了纳瓦兹·谢里夫2018年大选参选资格。

 

巴基斯坦人民党

 

巴基斯坦人民党由巴基斯坦前总理阿里·布托所创建,该党的领导人由三代布托家族成员接续担任,具有一定的家族政治背景。由于该党的建立者阿里·布托和他的女儿,第二代领导人贝娜齐尔·布托,以及贝娜齐尔·布托之子、现任人民党主席比拉瓦尔·布托都有在英国、美国等西方国家留学的经历,其中阿里·布托毕业于美国伯克利大学,贝娜齐尔·布托和拉瓦尔·布托毕业于英国牛津大学。

 

前巴基斯坦总理贝娜齐尔·布托

 

因此该党具有浓厚的知识分子和精英背景,执政观念具有明显的左翼色彩,阿里·布托在担任总理时曾提出在巴基斯坦实行“伊斯兰社会主义”的目标,主张“给人民面包、衣服和住房”,决心在平等的口号下在全国实行激进的社会经济改革。认为巴基斯坦当时的主要经济命脉控制在22个大家族手里,由于他们的垄断和剥削,阻碍了工商业经济的发展,造成人们的贫困。因此,他便从1972年开始推行“国有化”政策,把银行、保险、交通运输、矿业、电力、化工、机械等10个部门的工厂企业通过赎买收为国有。

 

 

(图源:中国新闻网)

 

不过人民党因为其过度依赖阿里家族而遭遇到发展瓶颈,特别是继阿里·布托在1977年被绞死之后,第二代布托家族的掌门人贝娜齐尔·布托也于2007年12月27日在伊斯兰堡邻近的拉瓦尔品第市举行的竞选集会上遭遇自杀式袭击身亡。目前担任人民党主席的拉瓦尔·布托年仅30岁,更多是依靠其外祖父和母亲的余威执掌该党,缺乏政治经验的拉瓦尔·布托将带领人民党走向何处,还是个未知数。另外由于布托家族是信德族,因此人民党也带有一定的民族和地域属性,人民党在信德人聚集的信德省有着广泛的民意基础。

 

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

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Movement for Justice)是由巴基斯坦板球明星伊穆兰·汗(Imran Khan)创立。伊穆兰·汗从政之前曾是一名全国闻名的板球手。1992年时,伊穆兰·汗带领巴基斯坦国家板球队获得该国唯一一次板球世界杯(Cricket World Cup)冠军。在巴基斯坦这样一个体育运动不是很发达的国家,获得世界冠军的荣誉光环使得伊穆兰·汗成为巴基斯坦的全民英雄和明星人物。

 

退役后,伊穆兰·汗一方面致力于慈善事业,另一方面则利用自己的体育明星身份和社会影响力,组建正义运动党并走上了从政之路。相比巴基斯坦的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和人民党浓厚的家族政治色彩和精英性,正义运动党具有明显的“草根色彩”。体育运动的娱乐性和全民参与性,使得伊穆兰·汗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更加亲切,距离更近,这种“草根性”主要体现在该党的票仓主要来自于社会中下层。在2018年7月的巴基斯坦全国国民议会选举中,伊穆兰·汗所代表的正义运动党赢得了超过117个议席, 随后伊穆兰·汗出任巴基斯坦总理。伊穆兰·汗曾在不少公开场合抨击中巴经济走廊问题,引发了一些人士对中巴关系“变天”的担忧。

 

 

中巴经济走廊(图源:维基百科)

刺猬安全认为,对此不必过度担忧,通过仔细分析伊穆兰·汗的言论可以看到,他只是就事论事地批评中巴经济走廊建设中可能涉及的腐败问题,这与其坚定地“反现状”和反腐败立场是一致的,中国本身并非伊穆兰的矛头所向。因此,大可不必担心正义运动党胜选后中巴关系突然“变天”。反而,若该党胜选,中巴经济走廊的建设可能变得更加透明和廉洁,也才能在更大的程度上为巴基斯坦普通民众带去切实的经济发展福利。

 

 

 

通过分析巴基斯坦的政党基本情况,鉴于巴基斯坦政党政治的复杂性,刺猬安全提醒在巴基斯坦的中国公民,应谨慎在公众场合谈论政治问题,避免在党派纷争中“押宝”“站队”。在某一政党的基本盘和票仓地区,不要发表支持其竞争对手的言论,避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在巴中国企业和中资机构应积极与巴各政党发展友好关系,不要把中巴友好局限和捆绑于某个政党和某个领导人身上。在国民议会选举等政治敏感时期,避免谈论选情,谨慎前往人员密集的区域,远离政治集会和示威游行,防止遭遇恐怖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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