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5日
意大利疫情在两三天内猛增到二百多例,上周五导师还特意跑来告诉我,新冠病毒到达意大利了,要我出去注意点。这个周末就看到确诊人数蹭蹭上涨,北部的几个城市下令封城,都灵也确诊了几个。周日晚上,都灵理工和都大都发了通知,下周停止一切教学活动。发邮件问导师,导师回复,我也不知道,要是觉得在家里安全或者你有症状,可以待在家里。我也不知这是个什么意思,第二天还是去了。到了NICO就发现,这里像无事发生,人们该做实验做实验,像平时一样高效运转。唯一发现的不同就是洗手池上多了一瓶实验消毒用的酒精。他们显然不太担心,说什么疫情爆发远在米兰,都灵发现的几例也是在镇上,不在市区,不用担心啦(明明米兰离都灵很近哎),说确诊的人在医院才会戴口罩,我们离这么远,不必戴的。好吧...
3月3日
意大利全境两千病例,朋友们争相回国,皮埃蒙特大区继续停课。而我像往常一样,清早坐上去小镇的车,晚上又坐同样的车晃晃悠悠回来。我的世界分割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国内对全球疫情的恐慌讨论,一部分是我身处的NICO、医院与小镇似乎仍旧处于与世隔绝、自如运行的状态。这构成了我疫情生活的全部。病毒在国内肆虐的时候还在每天刷新闻关心不已,如今国内情况好转,病毒跑到意大利的时候,它倒丝毫没有干扰到我的生活。我反倒坦然。我还有工作任务要完成,文献报告要讲,在NICO的日子仍然忧愁,四月要交博士开题报告了。而我一无所有。病毒不病毒,隔离不隔离的,有什么关系呢。
3月5日
去研究所的日程终于叫停。我的导师,五十八岁的PI,尽管同意在家办公,也说这并不危险,你看NICO现在人这么少,其实NICO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无言以对... 我同事笑着说,也许现在在NICO大家都感染上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笑)
前一个半月观望国内疫情,除了担心家人的状况和羡慕隔离休假的人们,还有天高皇帝远的心态,一个半月后国内一切开始走上正轨,我却也等来了休假。因为同一种微生物,因为同一件事,我开始经历同样的时期。一方面人们在地球上各个角落忙活自己小世界里的庸庸日常,另一方面又无形无意识地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紧紧相连。
3月9日
确诊病例升至9200,意大利总理宣布全国封锁,禁止紧急情况外的人员流动,规定了一系列概称为宅在家#iorestoacasa的措施。可是从当初中国控制病毒来看,这些措施都太迟了,在病例检测到几十、几百个的时候,就该知道实际病毒的蔓延已远超表面看到的数字了,而从半个月前人们若无其事、乐观潇洒的生活状态也能预测,控制住疫情早着呢,确诊人数且涨呢…
今天想去中国超市买些食材,到了大卖场却是一副萧条景象。中国店都关了门,只有黑人和二黑好像在收摊,也好像根本没营业。扑了个空。电车上人还是很多,从头到尾只见到一个戴N95的年轻人,几个用衣领围脖遮嘴的意大利妇女(搞不懂这种迷之操作的脑回路…)。小超市IN'S关了门,去了大点的超市BASKO买水。超市冷清了许多,店员倒是戴了口罩。
其实到底还是有些变化吧,只是到人人有自觉意识的阶段,还要多久呢。看似是新冠病毒随机选择了意大利这个神奇的国度,其实想一想,一个漫不经心、对病原毫无敬畏的国家,遇上任何一场瘟疫来袭,都会溃不成军吧。
即使这样,也不能阻止人家去Bar喝咖啡噢。